寶萬之爭酣戰(zhàn)正激的2016年年初,深圳圈子就有了孫嘉被扶為萬科“太子”的傳言。
這種傳言符合邏輯。2007年解凍在美國哈佛廣場一個酒吧認識了29歲的留學生孫嘉,孫嘉給解凍留下深刻印象:眼界很寬,思路清晰,說話做事干脆利落。
解凍把這位還在麥肯錫的留學生挖到萬科戰(zhàn)投部,做副總經(jīng)理。自此之后,孫嘉一直是王石和郁亮著力培養(yǎng)的管理人員。
30歲成為戰(zhàn)投部總經(jīng)理,31歲成為西安總經(jīng)理,34歲成為上海總經(jīng)理,38歲成為CFO。孫嘉年少得志,在萬科可謂坐了火箭般躥升。
問題在于,寶萬之爭時,當時連年富力強的郁亮也只是CEO。槍打出頭鳥,這么早“被接班”,被欽定為下一任太子。這種捧,更像當年捧徐洪舸為太子一樣,有點折殺。
于是有了寶萬塵埃落定后,2017年萬科中報會那次的小尷尬。那是王石退位后,郁亮首次以董事長身份舉行業(yè)績發(fā)布會?,F(xiàn)場就有記者提問:
“孫嘉會不會是下一任總裁?”
聚光燈瞬間打到坐在郁亮身邊的“太子”孫嘉身上。“太子”猝不及防,低下頭無以言對。
作為老大,郁亮很快把話接了過來。他笑著說:
“我才當了兩個月董事長,你們能不能讓我坐長一點。你們這么說是害了孫嘉啊。”
1
從對外公關口徑看,郁亮或孫嘉都不認同“太子”這種說法。
在王石的光芒下低調地熬了十幾年,今年才50出頭的郁亮在董事長的位置上還沒坐熱呢。管著一家5000億銷售額的公司,每天還能堅持跑十公里。這樣看,他再為萬科健康工作二十年都沒問題。
但讓孫嘉再像郁亮一樣,30多歲當“太子”,無怨無悔扛著萬科大旗穿越無數(shù)波浪和陷阱,一口氣走上16年再接班,幾乎很難了。
樓市一年小變,三年一大變,誰能安安靜靜再給你扛二十年的旗。
那次中報“太子”風波前,郁亮心里已在琢磨怎么把總裁位子交出去了。這個總裁將是他的搭檔,而不是接班人。
作為一家有著較完整現(xiàn)代管理制度的地產(chǎn)公司,郁亮作為董事長先是和薪酬與提名委員會制定一個標準選總裁,然后他們拉了一個總裁候選人的長名單。
這個最初的長名單里有所有的高管。一輪篩選后,名單縮減成了幾個候選人。第三代“太子”呼聲最高的孫嘉、劉肖和王海武也在其中。
經(jīng)過半年的討論和考察后,一個人最終被鎖定,并被提交至董事會全票通過。然后是1月,這個曾短暫離開萬科核心管理層的陌生面孔,突然接到電話,成了中國最著名房企的總裁。
孫嘉、劉肖們落選了。這也在意料之中,放眼中國歷史,所有有計劃的接班都被打亂了。
孫嘉從上海總經(jīng)理調到總部后應該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總部并不比一線要好。孫嘉或許都不想趟總裁這一渾水了,更別說劉肖了。30多歲的小伙子,在一線公司的確做出了一些成績,但如果就此扶到總裁一職,對于他們個人成長而言也不一定會是一件好事。
郁亮顯然也需要將才。這個人必須目標明確,嚴厲且透明,必須有極高的管理能力和執(zhí)行力,同時又要有極高的威信。但這個人既難以在“太子”們中找到,也難以在早期元老中找到。
于是深圳資金圈里無人不知的九哥,出山了。
2
九哥真名祝九勝,和王石與郁亮的名字感覺都不一樣。武俠味很濃。
他也像個世外俠客。當萬科新總裁前,除了一張頭上長草的照片,沒什么像樣的個人照。
他做總裁的消息在萬科內部確定后,據(jù)說生性高傲的萬科“譚大師”譚華杰跟朋友感慨:
“萬科內部我服的人,郁總算一個,九哥也算一個。”
他與萬科的關系,始于十一年前他在深圳建行時的戰(zhàn)略合作。九哥大筆一揮,代表萬科的王文金拿到了200億授信。那一年萬科銷售額才500多億。
九哥是武昌人,天上九頭鳥,地上湖北佬。1993年,這個湖北佬從中南財經(jīng)政法大學獲得了碩士學位。一年后,他的師弟王文金畢業(yè)。又過了六年,他們共同的師弟王海武也從中南財經(jīng)政法畢業(yè)了。
中南財大的畢業(yè)生愛去深圳。有個話說,沒有中南大就沒有深圳。當然這其中,中南大的學生意淫的水分不少。但沒有中南大,的確就沒了半個萬科。
多年后輾輾轉轉,他們師兄弟三個竟然在萬科風云際會了。九哥成了總裁,王文金成了首席風險官,王海武成了萬科中西部區(qū)首。
郁亮在今天九哥的媒體見面會上特別說:
“有人說萬科的戰(zhàn)投幫,萬科有財務幫,我覺得不要貼標簽,萬科是農民。”
想了很久,發(fā)現(xiàn)郁老板說的“有人”,是獸爺。2014年獸爺吐槽過一篇萬科的戰(zhàn)投幫。一年后跟萬科某位底層打拼上來的副總裁吃飯,他就開始開玩笑:
“看完后我在想我不是戰(zhàn)投部出來的,在萬科還有沒有前途呀!”
時過境遷,連萬科戰(zhàn)投部都更名了,世間再無戰(zhàn)投幫,中南幫倒成為實實在在的存在。
媽呀又貼標簽了。郁老板呀對不住,獸爺我又自罰一滿杯。
今天(2月1日)上午媒體見面會,48歲的九哥和52歲的郁亮走進會議室,前者笑容滿面,后者微微內斂。他們年齡與形貌是倒置的。郁亮穿著合身西裝、尖頭皮鞋,筆挺的身板、清爽寸頭,看起來不覺得到了“知天命”之年。
江湖上響當當?shù)木鸥?,如同形散神不散的蒲公英。微微謝頂,穿著過長的西裝,圓頭休閑鞋,一個標準的深圳小地產(chǎn)老板感覺。不太在意“形”的他略慚愧地說,我很少健身。
2001年郁亮從投資部負責人升任萬科總經(jīng)理,30多歲的他要面對的是一家剛走出草莽期、山頭林立的公司。一幫和王石一起打天下的元老把持著重要崗位——上海有丁長峰,北京是莫軍的地盤,而深圳則是當時最被王石器重的年輕人徐洪舸。
十七年后,山頭都被削平了。當選總裁第一天的祝九勝,要面對的只是一堆媒體的長槍短炮,當然這些閃光燈也足以嚇到他。
郁亮在一旁“幸災樂禍”?;蛟S他想起當年他接總裁時的過往。
3
九哥不會是太子,他以后一定不會是個唯唯諾諾的總裁。
他在萬科內部以犀利著稱。在公開會議上敢于“亮劍”說不同意見,且邏輯清晰條理清楚,話不多但干貨足。
有一年年會,作為一名2012年從建行空降的高管,他站出來說自己加盟萬科以來的感想。他開口就是說在萬科太安逸了,在萬科拿的錢是他在建行拿的錢的幾十倍,但感覺沒有創(chuàng)造多少價值。
說這話時,萬科一些司齡二十多年的高管在臺下坐如針氈。
九哥和郁亮都曾主管萬科的資金中心。在寶萬之爭中,他也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之一。后來也因為某種原因,在最關鍵時刻低調去職。后股權時代,他再次歸來。
在建行時,他就以拼命三郎著稱。他在建行的部下跟獸爺說過這位副行長的日程:
早上七點半到辦公室。上午開會,下午去各支行開會。晚上五頓飯,吃完回到辦公室,處理郵件及工作安排。凌晨一點多回家,看一小時金融行業(yè)新聞動態(tài),兩點多睡覺。
到了萬科,房地產(chǎn)公司沒銀行那么忙,九哥的作息好多了。他在資金部的老部下說作息也就是5+2,白加黑。做領導對人和睦,對事嚴厲,遇到多大的事,也風雨不動安如山。
所以千萬不要羨慕人家當總裁。一個沒背景深漂的武昌屌絲,未來全是自己打拼出來的,非常人可比。
萬科如今的考核標準就是九哥的杰作。2011年千億后的萬科開始提有質量的增長,對地方一線公司的考核標準不再是銷售額,而是回款;不是考核創(chuàng)造利潤,而是結算利潤。
2017年,張海主管的上海區(qū)域回款了1500億;張紀文主管的南方區(qū)域回款了1500億;劉肖主管的北方區(qū)域回款了1200億;王海武主管的中西部區(qū)域回款了1100億。
這些地方大員每個年終獎應該都能拿個1000來萬,比在總部做董事長的郁亮還高。所以要劉肖、王海武回去做總裁,他們還不一定愿意。
但如何激發(fā)一線大員沖鋒陷陣的動力??峙乱彩怯袅连F(xiàn)在腦子里想得最多的問題。
萬科統(tǒng)治中國房地產(chǎn)行業(yè)已經(jīng)十幾年了,過去喊著要顛覆萬科的順馳、綠城和綠地,要么死掉了,要么很快又掉隊了。
現(xiàn)在,碧桂園、恒大和融創(chuàng)沖了上來。不是一家要顛覆,而是集體要顛覆萬科了。而外部環(huán)境,寶萬之爭萬科雖然贏了,但不管是聲譽還是元氣都大傷,姚振華至今兜里裝著600億的盈余,還未退場。
萬科怎么應對呢?還是那句不在乎規(guī)模嗎?
今天有記者問九哥萬科是否會成為下一個黑石,九哥當時就否認了。
但黑石對郁亮的影響超出了想象。2015年郁亮跟獸爺提過一次,他在2014年去黑石轉了一圈,見了黑石創(chuàng)始人,驚嘆這家公司能把幾百億美元的交易隨便做來做去的,他說:
“之所以能做這么好,原來因為他們核心團隊要跟投,他們不僅有單層合伙機制,還有多層合伙機制。”
回來后,郁亮和其他幾千名萬科員工身份都發(fā)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變化——從職業(yè)經(jīng)理人變身為事業(yè)合伙人。
九哥接手總裁后,兩個人將有分工。九哥將承接戰(zhàn)略執(zhí)行,郁亮更多是思考集團的整體發(fā)展戰(zhàn)略等問題,事業(yè)合伙人制度迭代,將是郁亮的工作重心。這將讓這家步入中年的房企,再次煥發(fā)斗志。
城市配套服務商也是郁亮案頭上最重要的工作之一。在2017年12月的萬科南方媒體會上,郁亮當時說,房產(chǎn)商這個時代已經(jīng)結束了。為城市發(fā)展作出貢獻、做配套服務的角色,更符合行業(yè)未來,在現(xiàn)場他高呼:
“現(xiàn)在誰跟我說萬科是房產(chǎn)商,我跟誰急。”
好了,寫完了,大家現(xiàn)在可以跟獸爺一起念一句話:
“萬科是房產(chǎn)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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